今天下午下班时细雨霏霏,显得烟雨蒙蒙,宛如江南,还特清爽。我想起湖北武穴市的炎热,习惯性地停下电动车,给柳晓春拍视频,让她从视频中感受一下凉爽。当我点开柳晓春的微信,猛然记起,从今天开始,她永远也不会回复我了!永远!!!这时,2022年8月6日,骤然烙在了我心上!就是说,从昨天晚上十点三十八分她去世到现在,我一直懵着!也就是这时,我想,她到死也不知道,她会死在这一天,因为她在这之前已经陷入昏迷状态。由此可知,每个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什么时候,就是说,一个人不知生,也不知死。我想,如果柳晓春早知道她会死于8月6日,年年到了8月6日,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?除了恐慌,一定有一种紧迫感,珍惜分分秒秒,让分分秒秒都长满花草。可惜,人都认为自己离死还远着呢!让自己的分分秒秒像公用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哗哗地流走了。
我想起南怀瑾老师说,一个禅师的禅房里就供着一个死字,提醒自己随时会死,所以要珍惜眼前的分分秒秒。而《西藏生死书》里更有一位禅师,睡时把水杯扣过,意思是他不知道明天早上他能不能醒来,所以,当天的事,当天了。我想柳晓春从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开始,就进入了这两位禅师对时间的珍惜状态,不同的是两位禅师是把分分秒秒都用在了修行上,而柳晓春只祈求老天让她多活几个月,完成她一直想写的一部作品再让她走,她一再责怪自己以前太懒了。就是 说,在柳晓春人生的最后时刻,她割舍不下的是文学!她对文学的痴迷让我动容,但却感动不了老天!
本来柳晓春对自己战胜癌症是很有信心的,她发我一个视频上统计,癌症的治愈率是八分之三,几乎一半,她相信自己是属于这将近一半里的,因为我的岳母那么大岁数了,癌症不也好了?这给了她极大的鼓励。她积极走中医治疗的路,身体明显地好起来。但是,一位癌症网红,今年六月二十日在云南死了,也是中医治疗的路子,是柳晓春看齐的榜样。我清清楚楚记得,她告诉我这个人死了时,隔着微信,我也能感觉到她的惊慌失措。就是说,她的信心被动摇了!我竭力安慰她,给她鼓劲儿,但我直到前二十来天才从她的嘴里知道,这个人的死从根本上动摇了她的信心,像动了小树苗的根,是没办法的事,因为她再也鼓不起劲儿来了。就是说,这个榜样害了柳晓春,或者说,那个把这个榜样死亡的信息透漏给柳晓春的人害了柳晓春。真是成也榜样,败也榜样啊!但直到这时,我还是把她与死亡联系不到一块儿,就是她七月二十八日对我说,“文元老师,我这样子不能吃,估计时日不长了”也没放在心上,还给她分享我看好的小说,有时心里还嫌她回复的慢,现在想来,疼痛已经让她顾不得看微信了,手也不大听使唤了,但她还是回复了我!现在想来我真恨我自己,不该浪费她宝贵的时间。七月三号晚上八点左右,我问她还是吃不进去?她回答是。我实在没想到这是她最后回我的微信。七月四号开始,她不再回复我的微信,直到昨天下午,她女儿用她的微信告诉我,她已经进入昏迷状态,我顿时明白,从七月四号开始,她开始昏迷,这就是她不再回复我微信的原因!我迎头挨了一棒,恍惚起来。晚上十点三十八分,她女儿告诉我,她走了!我觉得像在做梦!就在那一瞬间,我眼前出现一意象:两股并列的水流,一股忽然转入地下不见了!
我写这篇文章时不时地想,如果知道最终还是这样,就应该让柳晓春在剩下的不到五个月(差几天)的金贵的时间里,让她想干啥就干啥。她想写一部小说,完全可以全身心去写,她想和亲人整天呆在一起,完全可以的,而不是把时间都耗在治疗上,因此在焦虑慌恐中走完了最后这几个月。这对后人来说,也是个教训。
2022年8月7日20:4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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